编者按：

回顾历史，能同时让几代人记忆翻涌，细说当时的日子总能催生出人类文明史上的思想大爆炸。2020年，势必会成为人们在此去经年，山长水远后，还依然记忆清晰的“常客”。

 疫情，这个在2020年初便引发全球关注的名词，给闽东文艺界带来了什么样的思考？中国文人向来秉承“文章合为时而著，歌诗合为事而作”，闽东作家对这次疫情的写作又会让你产生那些共鸣？在“疫”霾渐散的初夏，《漫读宁德》栏目推出“战疫”专题——宁德“疫”日，同闽东作家一起走进那个余生会反复说起的“2020之春”。

市闽东医院抗疫人员集体签字请战  谢焰锋摄

宁德“疫”日①——一起走过的日子

张亦舒

（一）除夕

除夕。

千百年来，这一个夜晚，人们共同期待崭新的日出，风儿传递辞旧迎新的讯息，蠲邪纳福的花瓣欣然绽放，亲情点燃万家灯火，喜悦谱作祥和的乐章。走家串户的长辈，分享团圆；祝福声中，儿童把欢乐交换。

可是今年，第一次享受大学假期的我却和所有国人一样，遭受了一场“疫”外伤害。这个除夕的夜晚，被延长，再延长，钟声也带着淡淡的忧伤。魑魅和魍魉已从山中逃出，千万个贴着新桃的门户，随时会被叩响。看哪——他们肆无忌惮偷走了春的种子，邪恶的幽灵四处劫掳。来了，他们游荡在大街小巷，声声怪笑让人发怵！他们随手掏来五脏六腑，大嚼大食，连骨头都不吐！

年，再次成为传说中驱赶恶魔的日子。

这个名叫“2020”的除夕之夜，没有硝烟的疫战已经打响。神荼和郁垒迅速集结，那神圣的橄榄枝颜色的服装，那帽沿上的徽章，也为三军儿女插上天使的翅膀。上海，重庆，西安，夜鹰矫健启航，来自四面八方的祝福声中，他们逆风飞翔，要到最危急的地方与白衣天使并肩作战。

这一个夜晚，我们共同加持一座城——武汉，武汉！那是中华儿女紧急驰援的方向。

空城。小区的喇叭重复地喊：“不要出门，守护空城。”“因为爱你，拉开距离。”当我们在蜗居内谈“空城”的时候，我们谈的是恐龙在火山岩浆面前的遁逃，谈的是生物大灭绝在白垩纪，谈的是母亲一场手术后的腹部刀疤。而当有些人谈“隔离”的时候，他们谈的是伤是痛，是无语凝噎、掩面而泣，甚至是生与死的距离。

（二）立春

立春。

这一个春天发生了大事。春风没有回来，杜鹃啼血、乳燕拆翅，花儿也开出灰黑的颜色。

蛰伏在阴霾里的歹毒之徒，你曾徘徊在阴湿的洞穴，你曾依附于山野的精灵。从未料想，你们居然快过了春的步伐！天地的平衡，竟归于微如尘芥的你。当某一个距离被颠覆，数以万计的距离可能纷纷被颠覆。当某一个宿主被虐杀，数以万计的宿主可能纷纷被虐杀。你逃逸，你寻觅，你得以侵入某个人类的脏器，安居在人体。显然，一切都不是人类设想的那样。总有人颠覆规则，总有人把你虐杀而又被你虐杀！

精灵和恶魔谁先到来，其间只差一个荆棘桂冠。

这个春天，南飞的候鸟失去甜美的歌唱，睡醒的小草也一脸惊慌。没有了成群结队踏春者的脚步声，土地也感到隐约不安。

奶奶说，我们把日子过成月子，不知好消息什么时候才来？我知道，奶奶给我们大家“伺候月子”倒是心里乐意，可我们大家都心疼那些与春天隔离了的人们，心疼那些守候在病房的天使们啊。他们把一个个日子，掰成了满天星光。

再难的日子，我们不怕，因为有那一双双忙碌到起了水泡的手，为我们托举希望，迎候更加艳丽的阳光。

（三）情人节

从2月6日到2月14日，成了你此生无法抵达的旅途。在你“头七”的每一个日子，我们呼唤你的名字，一遍又一遍端详你戴着呼吸机却双眸明亮的遗容。

当魑魅魍魉从山中逃出，是你一眼看见了张着血盆的大口，是你奔走在旷野振臂高呼，吹响哨音。恶魔一把扼住你的咽喉，猝不及防啊，你倒在了血泊之中。

滔滔长江拍打无尽的愤怒，五洲四海汇聚起悲伤的泪珠。你遥遥叮嘱：亲人啊，请各自躲藏，不要让魍魉在你身上依附！朋友啊，请戴上口罩，不要让魑魅认出你美丽的颜容！你无声呐喊：躲藏是为了走出，后退也是出路！

多么希望，你还在朝霞中匆匆赶路。多么希望，你还穿着白大褂套着防护服。可你分明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！沾满血迹的礼物，来不及送出。含着泪花的祝福，来不及说出。

你用最后的气力，把自己种植在春天的大地，让春天生长更多寻找光明的眼睛，让大地收获更多不畏邪恶的筋骨。

2月14日。今夜，你是我们共同的情人。我们说好了不哭。收起悲伤的泪水，收下美丽的祝福。我们枕着你的名字入眠。

放心吧，逆风飞行的天使已经赶来保护。四面八方的情人们，都在伸手援助。天亮后，山河无恙，春闹枝头，我们要笑着抱怨，十字路口人拥车堵。

如果，你看到武昌鱼肥，梅香东湖，那是我们寄给你的别样情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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